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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庄的“麻雀战”

中将徐深吉

范村战斗是我军一个连以“麻雀战”的战术，同日步、骑、炮兵共余人，炮六门，一天打了6个小时，伤敌余人，击毁汽车1辆，敌人打炮弹余发，我军无一伤亡的一次漂亮的消耗战。范村又名范家庄，在山西省太谷县南约30里，地处晋中平川与太行山之间的丘岭地区，是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庄，距离同蒲铁路东观镇站30余里。范村南边有条小河，向东有条大车路勉强可走汽车，10余里进山即是小路。徐深吉中将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国，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后，沿平汉铁路向南，平绥铁路向西猛烈进犯。不久即攻陷我保定、石家庄、张家口、大同等地。随后又从石家庄沿正太路向西，大同沿同蒲路向南进攻我太原。当时，我党和国民党合作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共同抗日，我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也称八路军)、南方八省的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为配合国民党军抗击日军、保卫太原，我八路军一二九师从陕西的韩城渡黄河后，分别由侯马、临汾上火车到太原、阳泉车站下车。七六九团在阳明堡战斗。我三八六旅在七亘、广阳、风居、黄崖底地区的几次战斗，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当日寇攻陷太原，守城的几十万国民党军队向南溃逃后，日寇继续沿同蒲线和平汉线南犯。留在敌人后方的只有八路军和极少数未过黄河的国民党军队，阎锡山已逃到黄河以西的韩城地区苟且偷安。刘伯承元帅11月10日，我们师在和顺县武家庄召开的干部会议上，刘伯承师长作了关于我师抗战以来的工作和游击战术的总结报告，为以后实行战略展开，分散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作了进一步的准备。大家听了刘师长的报告，受到很大的鼓舞，对坚持敌后抗战充满了信心。11月13日，师部又在和顺县之石拐镇召开了干部会议，进行了坚持华北抗战的动员，传达毛主席关于创造以太行山为依托的晋冀豫抗日根据地，具体部署了开展游击战争的任务。确定我们师在正太路以南，同蒲路以东，平汉路石家庄至磁县段以西开展根据地的工作。根据师的部署，我三八六旅七七一团黄新友参谋长率领团机关直属部队驻榆社县附近地区；张南生(后吴富善)政委和韩东山副团长率领第一营到磁县、安阳以西地区；赵基梅副主任率领第三营随师宋任穷副主任和旅王新亭政委率领的工作团到上党地区扩军开展工作；我(团长)率领第二营到太谷以南，同蒲路以东范村地区开展群众工作，破坏同蒲铁路袭击敌人等活动。我们的行动，引起了太谷城内敌人的注意，他们打听我军和到范村的道路等情况，准备向我进犯。我们得到这一情况后，进一步做了打击敌人进犯的准备。11月26日拂晓，天气晴朗，但有点西北风，部队拉到山上，阵阵寒风刺骨。但是，天气冷，冷不过战士们打击敌人的火热的心。太谷之敌出动了步兵余人，骑兵百余，炮6门，汽车两辆，向范村我二营进犯。由于我们部队抗战以来连续作战多次，部队减员尚未得到补充，无论兵力和装备都处于劣势，不可能吃掉这股敌人。因此，我们决定以1个连的兵力打消耗战，消耗敌人的战术。我二营主力由范村撤到东面山梁子上待机，如果敌人上山，则相机打击敌人，主要是以该营第八连对敌人进行运动防御，诱敌进山沟打消耗战耗敌人。我们所采取的战术是:以1个排在正面诱敌深入，以两个排分成为3至5人为单位的战斗小组，埋伏在敌人前进路左侧山坡上，以冷枪射击杀伤敌人。这时候，我们已经摸到日寇进攻的战术特点，当他要进攻某一阵地时，依仗其军事优势，他非攻下不可，但在战术上，首先是依靠火力准备，无还击就前进，遇到还击时，则停止前进，再用炮火击，直到我军无还击时再前进。我就抓住敌人这一特点，以1个排在正面诱击敌人。等敌人接近米左右，突燃用火力袭击杀伤敌人，当人展开火力还击时，我就隐蔽撤退，到后面占领新阵地，就是这样多次反复，牵着敌人的鼻子一步一步地深入，让我们的战斗小组一枪一枪地杀伤敌人。上年9时许，敌人十分嚣张，根本看不起中国军队，步骑炮兵多人的部队采用行军纵队，如同一般行军，不派侦察警戒，前面打响了，后面部队集结成集合队形，这是欺负我军没有火炮。敌人一路行军，纵队大摇大摆地向范村走来，我第八连一排在范村西北占领阵地。当敌人距离我多米时，一个排子枪，撩倒4、5个敌人，敌人就地散开进行还击。步枪、机关枪、掷弹筒、火炮齐向我开火，但未敢向我冲锋。同时敌人骑兵五六十名向范村南前进。我估计敌骑兵可能迁回范村，因此，我从范村村边隐蔽地撤退到范村东边占领新的阵地。敌人见我没有还击，便向范村内一边打枪一边探头探脑地前进。当敌人继续前进到村东1里多地的小山前面，突然遭到我的阻击，轻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撩到敌人十几个。敌人就地向我展开还击，这一下可热闹了，机关枪、步枪、掷弹筒一齐开火，接着炮兵也开火了，枪炮声在山谷中响成一片。敌骑兵也来到村东边。这时候我阻击部队又隐蔽地撤到北田受村西新阵地。敌人又打了一阵枪炮未见我还击，又开始前进。我正面分队又到北曲河村西新阵地对抗。敌人恼怒向我追来。这时，我八连二、三排各个战斗小组埋伏在北曲河北面山坡上，对进犯之敌展开了“麻雀战术”进行侧面射击，不但敌人的先头部队遭到打击，而且后续部队也同时受到打击。我一排牵着敌人的鼻子在北田受，北曲河，西曲河、东曲河直至王公村山沟里，一步一步地诱进了十来里路，打死打伤余人，打坏汽车1辆。战斗到下午3时，敌人收拾了尸体和伤兵开始撤退。我各战斗小组继续侧击敌人。正面诱敌深入的一排，立即跟踪追去，直追回到范村，敌人在范村抢走了老乡的几辆大车和十几匹骡子，把伤兵和尸体带回太谷城去了。这一天打了6个小时，伤敌人、汽车1辆，敌人打炮余发，但我军无一人伤亡。我们的战士自己编了几句顺口溜:“只听敌人炮声响，未见我军有伤亡，消灭敌人保自己，这次战斗真漂亮。”当战斗报告到师部，刘伯承师长表扬了七七一团二营，说这次消耗战斗打得好，并对这次战斗起了一个很形象的名字，叫做“麻雀战”，称赞这是一次典型的消耗战，消耗了敌人，保存了自己。“麻雀战”就从此进一步传开了。这次战斗取得胜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援。部队到范村后，积极开展了抗日救国，不当亡国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合理负担，全民团结抗日的宣传教育，唤起了群众的爱国热情。同时，指战员一进村就主动地帮助群众运煤炭、和煤泥、掏煤灰打扫卫生、担水等，群众非常感动。听说我们是原来打土豪救穷人的工农红军，更是高兴万分。因此，主动地帮助我们到太谷、祁县等地打听敌情。我们破袭同蒲铁路时，主动给我们带路。争着要部队住自已家里，生怕我战士受冻、受饿，晚上把火炕烧得热乎乎的，拿棉被给战士盖，见部队吃小米饭，就蒸一簸箕一簸箕的白面馍馍给我们吃。不吃，老乡们就不高兴地说:“你们辛辛苦苦地打鬼子，又让我们不受散兵伤害，还帮我们干活，给点馍馍都不吃，我们心里不好过，你们在这里保护我们过太平日子，你们没来时，中央军和阎锡山的军队，被打散的人一群几十个，像土匪一样抢东西、要钱、强奸妇女。你们来了，把他们收容起来送回他们的部队，老百姓才不遭殃，给你们几个馍馍算个哈!”这些话完全是出自内心肺腑，很感动人，教育了指战员。军队要打胜仗，就必须搞好军民的鱼水关系。这次战斗规模虽小，但影响较大。太原失陷后，只有八路军在敌后坚持抗战。这一天，我们打得敌人的炮声响太谷、祁县、平遥、榆社、武乡等地区，对敌后军民是个很大的振奋，对友军也是个鼓励。范村战斗中，汤恩伯的部队听见炮声隆隆，他们就打听八路军有多少部队，在哪里打，战果如何等，并表示祝贺战斗胜利。本来打游击战是红军起家的拿手好戏，但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中期以后，主力红军集中打运动战和阵地战，对游击战争就生疏了。现在进入敌后抗战，我们的战略方针“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和“基本的是游击战，但不放弃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这就要重新学习游击战争了。这次战斗，是我们重新学会打游击战的一次很好的尝试和锻炼。

选自《烽火岁月》

王屋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