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天的雨

雨还是下了

而且越下越大

然后才是绿

然后才是愈合的伤口

整个下午我都在看雨

看雨滴在水洼里一圈圈荡开

这忧伤越积越厚

尤其是在春天

尤其隔着连绵的雨幕

更多的伤口有更多的裂缝

树上的骨朵很快就要开了

这与以往有些不同

她们小心翼翼地绽放

小心翼翼地和冬天温一壶老酒

该忘的还是忘了吧

那曾经的凛冽

不管你是红的黄的还是紫的花朵

只让春天吻了一下脖颈

.2.28

2.这条河

春天来临

河边的杨柳露出新芽

小鱼、小虾、水草、泥巴

当这条小河清澈的时候

我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当然还有泥鳅

这些天然的潜行大师

它们总是隐于地下

喜欢这些事物

喜欢它们最初的姓氏

最初的形状

最初的呼吸和生活

吃虫子、吃泥沙

浩浩荡荡

组群成国

好大一个家啊

就像我们水做的国

皇帝轮流坐

明年到我家

.11.3

3.风

风的走向与树无关

与窗外下着的细雨无关

空穴来风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有时候是需要一些风的

比如春风伏案

比如残月晓风

既然有风那就无孔不入

风从脚底溜走

又在头顶吹拂

你站在风口浪尖

没有灭顶之灾

那来海啸之力

走漏风声

这是多大的冤情

.11.24

4.有风从你身上穿过

冬天的时候

不喊冷

你说你有骨头

比你有骨头的

还有那个乞丐

蓬头垢面

穿着单衣

趴在垃圾桶上寻找食物

他把半截黄瓜举在半空

看了你一眼

目光有些呆滞

这或许就是你的样子

多年之前或多年之后

很多人匆匆而过

没有一个回头

你的后背哆嗦了一下

有风从你身上穿过

.11.15

5.说到月亮

说到月亮这块石头

它不发光

但接受阳光的温情

这些穿越亿万光年的事物

悬在我们头顶

有时候在水里

有时候在故乡

你捞上一个

井底还飘着一个

月亮总在夜里睁着眼

藐视黑暗

直愣愣的光

无论你在哪里

总能看到月亮

它就挂在那里

只要你抬头

常常在白天忽略它

它躲在身后

唯恐你看到

它的忧伤

.11.15

6.冬天的雨

冬天的雨是这样下的

更像是对秋天的不舍

你听着雨的嘀嗒声

这青春的消失

像由远及近的马蹄

秋天也是这样走的

满目的青葱

如今已经凋敝

声声叹息

顺流直下

脚步如此凌乱

是慌不择路地逃遁吗

抓不住的尾巴

是那片叶子的飘零

待漫天飞雪过境

你及腰的长发

该是淹没了我的归程

你看看这冬雨

它还在下啊

.11.17

7.立冬

那就再见吧

这是人间常有的事

送走一个想念的人

让这个秋天不再回头

你所沐浴的阳光

有时候远

有时候近

你的凝视也是这样

过往的雨丝已在荒草的坡上伫立了很久

等待是满头白发的那个人

雪很快就要下了

去年的去年也是这样

你看着叶子一片一片地落

一只鸟飞过来

火炉升起来了吧

不只是冬天

雪有时候六月也下

这莫名的悲怆

需要一场久违的白

.11.7

8.小雪

小一点

或是只下那么几片

这不是你想要的

天阴着并不是没有太阳

太阳落下天还是阴的

今年的小雪就是这样

想像的雨并没有变成硕大的雪花

地上坑坑洼洼

肮脏的积水飘着垃圾

漫长的等待

并没有改变清白的人间

除了雪我没有一个仇人

去年的雪花又白又亮

几个雪人在阳光下取暖

日子终于熬成了白头

绝望也是

几只麻雀在地上觅食

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11.21

9.小雪

一低再低

直到触底

有些在半空就化了

浸淫到潮湿

直到落地成泥

这柔软的飞翔

流泪的消逝

这一片一片晶莹的覆盖

茅屋顶上的炊烟

树枝上的清贫

这一点一点漂泊着的迁移

昆虫和腐草缩紧了身子

拔尖的麦苗泄露了天机

几只野兔从雪地上掠过

月光下寻觅自己的影子

这久违的执着的光

你看空旷的原野

只有雪还在安睡

.11.22

10.要一场雪

要一场雪

不管下到那里

总之要大

总之要白

这白花花的覆盖

让世界有了暂时的理智

你可以想像这湛蓝的天空被雪照着

像无底的风洞

你看多么白

这耀眼的镜子

照见所有的污浊

让高悬的不公

大惊失色

.11.23

11.这样的冬天

这样的冬天适合冥想

适合在斗室之内靠近火焰

寂寞燃烧的铠甲

像窗外飘着的雪花

风从落叶上飞过

此时的和弦

空旷而悠长

谁家的孩子

还在阳台上燃放烟火

这瞬间的绽放

你是风中奔跑的那个

那些扶你上马的人

此时已在天涯

你什么也没说

梦中的蝴蝶

折断了翅膀

.11.29

12.这个冬天

当你看到假相

当漫天飞雪掩盖了真实

证词与历史无关

原谅自己

原谅和你一样缄默的人

枝头的柿子那么红

像这个冬天咳出的血

偶尔会看到麻雀

蚯蚓已经冬眠

蚂蚁没有出声

这个绝望的冬天

太阳隐在山后

星星没有抬头

是黑让你知道了白

是黑让暗夜里的火把

越烧越旺

落下的叶子

一层高过一层

我听到远处久违的涛声

.11.26

13.泰山

孔子来过

始皇来过

帝王将相都来过

他们把泰山踩在脚下

穿柏洞

拜元君

观摩崖

一步一匍匐

一步一仰望

我把泰山举过头顶

南天门上猛回首

挑夫挑着整个夕阳

.11.20

14.落日

曾经的升起

多么辉煌

万物为之臣服

悬于头顶

高过目光

如今它落下

你不必为此

感到忧伤

.8.20

15.头上的天

小时候我们是看天的

不是因为天太大

也不是我们人太小

追着星星跑

围着月亮转

听促织唱歌

跟太阳上山

现在我们不看天了

墙上有电视

低头看手机

录快手

刷抖音

一天到晚朋友圈

头上的天老了吗

.10.17

16.小时候的天

这朵云飘过来

你凝视了很久

直到它彻底消失

你看不出它和去年有什么不同

抬头看天

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似乎算不上什么错误

可有时候你却看不到天

绵绵的细雨哭着

厚厚的云层遮住

纷飞的大雪又刺伤了你的眼睛

说不清小时候的天是什么样子

总之蓝得深邃

蓝得胆战心惊

云也白

水也清

山上的树都很安静

光明总比黑暗多

笑声听起来很动人

.11.17

17.重阳

枫叶红了

柿子挂在枝头

那丛野菊

父亲没有等到最后一个重阳

枯黄如山上的蒿草

那个黎明

比往常更黑

我坐在这里

不用登高

父亲的酒杯还在

烟袋挂在椅子上

烟丝和火柴

触手可及

秋风浩荡

这些年的重阳

更高了

月亮在天边

层层加衣

.10.25

18.这块石头

这头从石头里扣出来的狮子

雕刻的十分精美

逃离了森林和荒漠

从此不再吃肉

更像那位匠人

掏空自己

黑夜里更加孤独

这兽中的王者

放下屠刀

阅尽人间百态

这块石头

阳光下回忆往事

黑夜里睁着眼睛

.10.21

19.这只豹子

这只豹子

披着星光

耀眼的豹纹

美得窒息

它望了一下群山

目光温柔而焦虑

看不到一个猎物

它低低地吼了几声

想起岩石下的两个孩子

想起曾经矫健的雄姿

它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

这个猎人都没有的地方

安静地让人有些想哭

宁肯死在猎人的枪下

也不在孤独中坐以待毙

.11.19

20.千里马

这些千里马

有没有在你的马槽里吃过草

你已经记不清了

它们消失之后

你开始在草原上

纵横驰骋

马槽空着

风吹着马厩里的尘土

清晰的马蹄由远而近

缰绳在木桩上打着响鼻

月亮越来越高

麻雀吃剩的草籽

在影子里温暖自己

迷失的光

这闪亮的小溪

像天上飞逝的流云

走不出这草原了

那些千里马丢失的时候

并没有留下闪光的钥匙

.11.6

21.这些羊

羊群不是白云

草原也不像天空

你可以想像

但不能确认

可以高

可以低

可以飞翔

可以下雨

天空宠着自己的儿女

这些羊

吃草长肉生儿育女

在牧人的鞭长里

聊聊天、逛逛街

偶尔传播一点小道消息

那片冒油的草坪是去不得的

那是头羊自己的领地

.11.6

22.牧羊人

这片被朔风收割的荒原

还能看到零星的杂草

放羊的人

手里拿着鞭子

想起自己丢失的羊群

牧羊人眼里落满了雪花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然后看了一下天空

这个冬天他已备齐了足够的牛粪

他要在帐篷里放牧自己

落日望着他的背影

硕大而忧伤

.11.27

23.我的手是空的

我的手是空的

你的也是

多么美好的结局

这丰硕的秋天

种下麦子

发芽、返青、拔节

潮水一般的麦浪

这令人激动

收走了果子

树还在

月亮一遍遍地爬上枝头

这白花花的光

像一直下着的那场雪

.11.14

24.走过坟地

看到贡品

听到哭声

纸灰飘过坟头

麦芽拱出地面

棒子秸堆在堰根

萝卜英绿着

走过这片坟地

风吹过来

阳光照在头顶

一只鸟飞过枝头

树上落下几片叶子

.11.16

25.哭声

看不见

所以听到哭声

哭声从地底下钻出来

由远及近

由小而大

暗哑至号啕

排山倒海

直到淹没

惊诧、心悸、恐惧

这哭声压得你

喘不过气来

你蹲在地上

捂住耳朵

一个

无数个

什么时候

他们是谁

.11.17

26.一只蚂蚁的死

如果你说它不是摔死的

那也没有关系

踩死、药死、穷死、饿死

或是犯了规矩被同类绞死

咱不追究这个

总之它是死了

周围还有黑压压一片

好像默哀了那么一下

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

一只蚂蚁

死的如此安静

还有人看见

还有朋友祭奠送行

怎么说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也许你正路过

也许你有那么一会淡淡的忧伤

也许你稍稍地想了一下自己

可是从此你就睡不好觉

睁眼是蚂蚁

闭眼是蚂蚁

你担心你曾经或者就是它们中的一员

说不定哪天就会暴毙街头

也许死相更加难看

.11.5

27.想到死

突然想到死

死不足惜

死皮赖脸地活下去

盖棺定论

与你没有半毛关系

.11.29

28.手起刀落

手起刀落

咔嚓一声

这多么刺激

红口白牙

像一道闪电

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是我自己雇来的杀手

是我自己下的蛊

咔嚓一声

这多么诡异

苍天之下

你飘在半空

手里没有一片云彩

与其在温水里慢慢死去

不如在旷野上风雪裹尸

.11.25

29.空

你知道这不能为空

是的

你知道

姓名、年龄

手机号、身份证

这证明存在

也证明消失

这不能为空

你看到很多人仰着脖子

天上有什么呢

你看这些树

风一动就落片叶子

风一动就落片叶子

现在它空了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11.7

30.回头

只是回头这还不够

还要忏悔

忏悔那些被你耗费的日子

那些深深浅浅没有捋直的脚窝

你义无反顾地走进黑夜

却在光明面前迷失了航程

你所写下的文字

从来就没想拯救什么

所以不必冠冕堂皇

没有人让你这样

除了辜负

你至今没有一个仇人

你的欢乐和忧伤

你在梦中丢失的那些凌乱的词章

都在阳光下变成了荒芜

这没有什么

你终究还是要死去

当那一天到来

你脸上的笑

会让所有的人大惊失色

.11.21

31.黑

感谢黑暗吧

感谢黑暗带来的光明

你看黑这个孩子

他从来都不说谎

不说谎的孩子

就像你的黑眼睛

他知道黑

他懂黑

黑就是黑

光明都从黑里来

你看到光明

黑躲在暗处

你看黑多好啊

它躲在暗处

像一个沉默的君子

可是你习惯了黑

你在黑里看到光亮

光从黑里出来

多亮啊

从黑里出来

你就亮了

很多事物从黑里出来

没有看到光

它们从黑夜走向黑夜

就像眼睛看到光

而自己还黑着

.10.28

32.鬼还在唱

此时静下来的

除了你

万木萧疏

鬼还在唱

捂上耳朵也无济于事

冤死的

屈死的

看不起病等死的

地下的鬼在唱

阳间的鬼披着人皮

.11.26

33.诅咒吧

诅咒吧

这光辉的死亡

无用的诗

诅咒太阳的无私

月光的阴柔

无数生长而又死去的事物

诅咒它们

为自己的懦弱找一个理由

从此你就喜欢黑夜

喜欢黑夜掩盖下的蝇营狗苟

保持缄默

在摇晃的路灯下

细数蚂蚁

加入它们

让它们拖走你的尸体

这疯狂的献身

让蚂蚁有了过冬的食物

你看这多么伟大

只剩一具空壳

在大地上行走

它没有倒下

拿出你的暴风雨

举起你的鞭子吧

看看我一息尚存带血的骨头

.11.9

34.这没有什么

已经不知所措

幸福的人都在柔软的水上

这忧伤的浮萍

你看岸上的灯火

把星空也染红了吧

鞭子的拍打声里

你睡得如此安详

花开的时候

你只看了一眼

那只蝴蝶

误食了罂粟的暗蕊

这没有什么

你涉过乱石的坟岗

这回家的路

让群山倒流

江河枯竭

让死去的人回到天堂

你去去就来

好吗

.11.16

35.爱怨谁怨谁

睡不着觉是正常的

吃不下饭也是正常的

买不起房怨你

看不起病怨你

上不起学还得怨你

那摔倒了没人扶怨谁

孩子被拐卖了怨谁

拿不到工钱去跳楼的怨谁

睡不着觉是你胡思乱想

吃不下饭是你不饥困

爱怨谁怨谁

.11.27

36.窟窿

大厦已倾

瓦砾盖过荒冢

污水的大坑

我们的街道也是

挖了填

填了挖

不是电缆

就是管道

到处都是

补不完的窟窿

.11.28

37.门

门被打开

钥匙给别人

圣诞节上狂欢

情人节里迷醉

拼了命地学英语

踮起脚尖看西方

钱至上了

物价涨了

道德沦丧了

没有信仰了

输在了起跑线

坑惨了爹和娘

看不到前途

更别提梦想

一脚在门里

一脚在门外

是出去

还是进来

.11.29

38.墙

直到最后

依然守口如瓶

没有倒下

也没有摇晃

守住最后的底线

墙站在那里

接受阳光

乐见暴雨

始终未越雷池半步

越来越沉默

墙有些老了

脸上爬满了皱纹

目光开始模糊

但墙依然践行初心

依然恪尽职守

把猫咪揽在怀里

让主人在静夜里安睡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

花儿在阳台上次第盛开

孤独之外

这注定的烟云

终于从墙缝里挤进来

时光只握了一下

然后就不见了

没有剩余

我的渴望到此为止

可是我看到了墙

看到墙毅然站在那里

像一个披挂盔甲的勇士

这样的夜晚适合冥想

适合在墙之外度过余生

.11.16

39.镜子

我想那就是你

当你囿于一面镜子

当你喝干新汲的水

你的灰头土脸

此时的土拨鼠

秋后的田野一片萧疏

而你已经不知所措

新割的豆茬有锋利的尖叫

而你看到金黄

看到云端浑圆的幸福

而你就是那面镜子

受伤的小鹿从林间穿过

湛蓝的天空深不见底

你看到母亲的眼

大地这道金光

风不责怪任何人

也不带走一片云彩

.11.13

40.卖豆腐

卖豆腐

好吃的热豆腐

一边叫卖

一边在街巷间游走

害怕被城管看到

她不敢长时间逗留

风从正面吹来

飞沙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用双手揉了一下

继续敲她的梆子

太阳渐渐西沉

她还剩下半筐豆腐

该接孩子了

半瘫的婆婆还在炕上等候

她蹬着三轮

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后洒下一片余晖

是谁按住了她的胸口

.11.11

41.早点

农贸市场门口的早点摊上

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煎饼果子、白吉馍、油条、包子、鸡蛋饼

豆腐脑、胡辣汤、豆浆、甜沫、小米粥

一个民工模样的中年人

急匆匆地坐了下来

头发凌乱

神情疲惫

戴着旧工帽

破旧的羽绒服

黄球鞋上沾满了油泥

手指裂开一道道口子

他不停地搓着手

指甲缝里全是污渍

两个白菜豆腐的包子

一碗豆浆

一碟小咸菜

总共三块五毛钱

前后不到十分钟

我不知道他是急着上班

还是刚刚加班回来

他的脸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然后就不见了

像我多年前去世的父亲

.11.25

42.还是那个老太太

那个卖地瓜叶的老太太

今天又来了

她坐在电线杆的水泥墩子上

头发凌乱

脸色苍白

她说自己是拆迁户

安置的房子还没有下来

现在租住在别人的家里

孩子们都忙自己的事

顾不上她这个老太太

树上找点花椒

山上挖些丹参

换钱好买过冬的煤

丹参能够治病

花椒可以调味

都是一些好东西

卖丹参花椒来

卖丹参花椒来

这仓促的叫卖声

使刚刚下过冬雨的地面

更加苦涩和潮湿

.11.21

43.老人与海

桑提亚哥

这个清瘦的老人

头发斑白

满脸皱纹

一个打鱼为生的人

与世无争

孤独但不绝望

刚毅而坚韧

做伴的男孩

四十天上去了别的渔船

八十四天没有捕到一条鱼

没有收获的日子

他固执地相信明天

八十五天

一条比船身还大的鱼

把鱼钩吃进了肚里

拖着渔船无目的地漫游

桑提亚哥

手被勒出一道道血印

坚持，坚持

只有坚持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想起了那次跟黑人掰手腕的往事

这个老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把杀死的大鱼

绑在了自己的船上

面对鲨鱼的追逐

他毫不气馁

直到大鱼被吃成了骨架

面对空空的渔船

他疲惫地躺在岸上

一头凶猛的狮子

在他的梦里咆哮

.10.21

44.如果

如果悲伤能够

如果黑暗能够

请大声喊出你的名字

请在秋天的落叶上写一首情诗

远处燃烧着的小小的火苗

那盏灯

那个举灯走过黑夜的人

歌唱幸福

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候

虚拟的光明有冲天的豪气

你用左手抚摸右手

不止一次地预演

你把红旗插上山顶

枪口指向自己的头颅

烧红的铁

滚烫的剑

满眼的焦土

你要什么

如果悲伤能够

如果黑暗能够

请大声说出你的愤懑

请在大雪到来之前

敲碎自己的骨头

.11.12

45.你

沉睡的你和清醒的你

悲伤的你和假寐的你

耶稣受难

十字架喊疼

你已不是你

群山哺育你

大风灌溉你

麻雀靠近你

蚂蚁带走你

蚕食的骨架尚在人间

燃烧的灵魂已成积碳

我喊一声

那头豹子就兴奋一次

我喊一声

栅栏的门就开一条缝

一个聋子在大树下乘凉

身后是属于他的

大片光阴

.11.30

46.靠近你

靠近你

看见光亮

让黑夜走进胡同

你的叙述有触心的柔韧

打马经过的人

勒住了缰绳

一次小小的失误

让凝视泄露了天机

盛开的鲜花

挂着露珠

做我的新娘

四海为家

策马流浪

扬起你的的鞭子

抽打我的忧伤

.11.18

47.预演的桥段

羞于倾诉

羞于说出那些悬而未决的事实

闪电带来的惊悚

比刀光彻底

比剑影锋利

黑夜使光明更加突兀

你的黑眼睛

那只乌鸦闪亮的羽毛

喜欢这些事物

星光悬于头顶

文字在雪地上燃烧

你怂恿的饱满

还是没说

预演的桥段在舞台中央

观众等在门外

.11.15

48.你看，这多像你

你看这只虫子

爬起来多像你

吃树叶

喝露水

月亮底下乘凉

太阳地里卷曲

对着蓝天仰望

冲着农药叹息

一不小心踩在脚下

瞬间变成一坨肉泥

没有耳朵所以听不见

没有翅膀所以走不远

忍饥挨饿

栉风沐雨

偶尔打个呵欠

好歹松一口气

成不了网红

犯不了大忌

吃不上美味

没什么功绩

你看

这多像你

.11.30

49.关于白

你不必有任何贪恋

特别是在北方

铺天盖地的雪

在阳光下耀眼

白花花地让人心疼

月光也白

清冷的光在无边的旷野

思念如此苍凉

扒开雪层

越冬的麦苗绿得发黑

不及时日它们就会拱出地面

捧出一个干净的春天

.10.19

50.诗人

真正的诗人

本身就是一首诗

沉默中打量这个世界

用痴情烘烤自己的灵魂

抽干精血和骨髓

萤火虫一样在草丛中低飞

抗拒黑夜

向更黑更深处掘进

精心打磨每一个字

让生锈的锋芒迸发寒光

像蚯蚓在地下匍匐

每一次蠕动都是新生

活着是山

死了像松

甘愿付出一切

绝不跪地求饶

.11.20

51.提灯的人

溺于黑夜

是什么卡住了你的喉咙

夜凉如水

星星此时在自己的怀里

你要逢着一个提灯的人

他从自己的夜里走来

如豆的星光

更加微茫

他不久就会消失

一如你的暗影

他不说话

你并不感到奇怪

他的目光暗下来

你听到了他沙哑的呼吸

.11.11

52.清澈的爱，只为中国

祁发宝

陈红军

肖思远

王焯冉

陈祥榕

五个中国军人的名字

在捍卫领土的阵地上

除团长祁发宝幸免于难

其余四人全部牺牲

你告诉他们

不打，就给我滚

儿子不孝，来生还做您的儿子

把儿子养大，还做像他父亲一样的军人

清澈的爱，只为中国

这就是中国精神

这才是中国的脊梁

他们为我们而死

我们替他们活着

.2.24

53.我坚信

我坚信

你是祖国的儿子

你在这片土地上长大

从未离开半步

我坚信

你深爱这片土地

用心、用血、用骨头

从未怀疑

每抓起一把

都是先人的呐喊

每抓起一把

都是无声的告白

我坚信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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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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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绪明

李绪明，济南人，60后。山东散文学会会员，章丘书法协会会员。偶有获奖，自得其乐。

-------作品文责自负，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