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冬日之思

记忆中，冬日的光景应是暖阳之下的一本书卷，楼前空地的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杯中的香茗冒着腾腾热气，带着老花镜的爷爷一坐就是半日。

树荫下一群麻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三五成群、懒懒散散的话着家常，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掩口偷笑，偶尔还会双手击掌用声音驱赶身边的麻雀。

不时有一群顽皮的孩子吵闹着经过，撞翻了独身奶奶晾晒的衣服和干菜，带起阵阵尘土、传来阵阵哄笑、引得阵阵谩骂。

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河安静地躺着，洒满阳光、毫无波澜，不知从何处钻出的野鸭搅起层层涟漪、泛起波光粼粼，把映在湖中的树影抖得面目全非。

而那些成年人，要么围着一桌麻将吵得不亦乐乎，要么围上裙布忙里忙外、掸灰除尘、洗洗涮涮，简陋房屋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愿落下。

待到日薄西山寒意骤起，颓废了一天的人群便如放学归家的孩子，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谁今天打牌手气好赢了好几百，谁昨天出门踩到了狗屎不过又在路上捡了十块钱，谁家两口子又吵了架女人气回了娘家，谁家大爷不行了已经躺在床上下不来地。诸如此般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四处扩散，犹如各家的炊烟一般缓缓升腾，直至夜色微醺。此时，往往会有一位母亲或同时有多位母亲的呼唤在渐渐被黑色笼罩的村庄回响，从东头到西头、又从西头到东头，夹带着怒火、释放着威严，则必然是有淘气的孩子乐不思蜀，玩得太尽兴，以至于过了饭点还未归家。一场算不得闹剧的沸沸扬扬之后，孩子的哭声便随着昏黄的灯光渐渐传播，弥漫在黑夜中成了星星点点，又留给黑夜无尽的诗意和遐想。是的，如果记忆不会出错，那应该就是这样了，冬天本就应该不紧不慢、优哉游哉，懒懒散散、逍遥自在。但那毕竟只是记忆，被时光碾压过的记忆早就不是原本的样子，无论是记忆本身，还是记忆中的光影。仔细想想，那样的场景到后来竟然连梦中也不曾遇见，真不知是何种力量，竟然强大到让人连做梦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我自小在农村长大，天生有着念旧的情节，无论是人还是事，一经刻骨便永远铭心。

可这次，我真的不再是单纯的念旧。

已经记不清从何时开始，春夏秋冬四季忙碌开始掩盖秋收冬藏，日复一日的行色匆匆随时充斥着大街小巷，披星戴月的工作节奏成了贯穿全年的常态。

人们一边制造梦想，却又一边消灭梦想，一边追求生活，却离生活越来越远，终而连一天的生活也是奢望。

那么这算不算一种舍本逐末、舍近求远。

我自知其间充斥着无奈，也许是瞥见了生活处处充斥的阴暗，也许是不经意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也许是被命运二字折磨得失去了眼眸的光彩。

但也许，仅仅是被无数个阿甘带领着、裹挟着、感动着，失去思考的向前冲。

近来，身边发生了不少事情，年轻的生命、年老的躯体，有预兆没由头的一同离去，用现实叙说着生命无常，短暂或漫长、幸福或苦闷、看开或不舍，皆在明天和意外的世界里居无定所。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循了一个前因后果，并非所有的结局都是一段理所当然。

有时候，我们委实无法对苦难加身给予一段合理的解答，无法对惨痛经历做出一个圆满解释。

所以，我时常思考，人生长河即便一路坦途也不过短短百余载，更有处处变数需要你过关斩将，一招不慎皆可成就满盘皆输，我们顺应天地之理承袭着生老病死、哀痛别离、来来往往，所图究竟为何？

就好比当下，这本该被万物之灵享受的冬天，本该炉火四起、合家团圆的小屋，本该三五成群、懒懒散散的季节，为何生存的空间愈发狭小，且渐渐被人遗忘于未知的角落，所见之处全是奔走与别离、忙碌与焦躁。

这究竟是现实对人类设下的圈套，还是人类作茧自缚的结局。

季节仍有轮回，生活却无交替。

生老病死常在，天道已难明了。

又到了年底，脑海中渐渐充斥起总结，思绪里慢慢勾画着明年。

那么，该总结什么，该计划哪些。

我们有了答案吗？

我们会有答案嘛？

-end-

文字：贰拾柒

主播：星河

编辑：LF

Mr贰拾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