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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期
菜花疯
●张建春
菜花黄。一朵朵的黄,一片片的黄,连绵的黄。村子里二青疯了,跟着,黑花狗也疯了。
一茬子油菜,二茬子稻,村子里的四季就满了,老传统,亘古不变。丘陵地,发旺油菜,撒下一把种子,地就绿绿的亮,黄黄的亮。菜花开时土地美,黄一块,绿一块,黄的是菜花,绿的是麦苗,还有红花草,紫紫的开,调出一团子和气。
站在色块突出的土地上,人舒坦,浊浊的吐口气,人爽到位。二青和别人不一样,菜花开时就发疯,痴痴的疯,疯得有模有样有份量。村人把疯分为两种,武疯和文疯。武疯狂躁,打人、动凶器,让人躲之不及。文疯斯文,痴痴的笑、温和,有几分可爱的架式。二青属文疯,不讨人厌。
二青是有文化的人,高中毕业,在村里拔头筹,一年四季,上衣口袋别着两支笔,一支钢笔,一支元珠笔,时不时让笔亮相,龙飞凤舞,一笔滔滔。人讲究,文文静静,和从大上海来的下放知青有一比。黑花狗是他喂养的,自小养大,和二青亲密无间,下地跟,串门跟,连上茅侧也静静卧在一边,二青疯自跟着疯。疯狗不文气,狂吠,夹着尾巴,除二青,对所有的人都凶悍悍的。但不离二青半步,若守护神。
二青疯在高中毕业后第二年,二十岁。那年菜花出奇的茁壮,能隐去半个人身,风一吹两边摇曳,粉嘟嘟的香。二青在田埂上串景色,说翻身,就疯了,对着一地的菜花痴乎乎的笑,嘴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如滑过菜花头顶上的风,一忽一忽的。紧跟着黑花狗呜呜的狂叫,吓得春头上的花喜鹊喳喳地贴天飞。
菜花疯,经验老道的村里人说得肯定,急得二青的老母亲,泪撒豆样流。
菜花开得紧,二青疯得狠。好在油菜花花期不长,盛花期一过,一场风雨,菜花落地荚就铺满了枝头。二青疯劲也就下去了,黑花狗跟着平息,颠颠的,没事样。田里农事忙,二青的家人没当回事,何况有传言,疯病治不好,也没治病的钱。去了疯情的二青和正常时无二,斯斯文文,两支笔别在胸前周周正正,栽秧、割稻、忙家务,一样不眈务。黑花狗随着二青撒欢,人前人后摇着尾巴。
疯根仍在,到来年菜花黄,二青和黑花狗又一前一后的疯。疯得和头年一样,痴痴迷迷,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家人乱了方寸,吃偏方,放血,灌童子尿,变着法子折腾,二青疯劲不减,黑花狗的狂吠更猛。日子快速抖动,菜花落,菜荚青,二青和黑花狗的疯劲,又随之去了,正常的日子重新开始。
年年如此,五年一过,黑花狗死了,只剩下二青独独地在菜花的田野疯。二青的一辈子,似乎就得这般了。对二青的疯,村里的人习以为常,偶有外来者指指点点,村里人总是哈哈一笑,说,菜花疯。二青的妈试图给二青找个女人,但谁又愿呢?毕竟一年要疯上三二十天。二青妈放话,二青全须全尾的,不误事,找个缺腿少胳膊的都行。还是无人愿应承,二青不疯时和妈吵,一辈子打光棍,乐意。
菜花又开,二青妈的坟头上严严实实的披戴上了黄花。二青五十挂零了,仍在花间疯着。花开得紧,人疯得狠。
有一天,村里人发现,疯着的二青身边多了个人,是女人,头发微微的白,和菜花的黄谐趣。二青三十多年,第一次没在菜花落尽时不疯了,好人样,文文气气,儒雅得如一学者。好事的人打听,女人是二青高中时的同学,彼此的初恋。高中毕业,女人换亲去了远方。二青疯在何处,终找到了根。
女人不走了,住进了二青的旧宅。好事人疯子一样的传,女人的丈夫前几年去世,她找来了,车船走了上千里。
随后,菜花年年开,花疯子不疯了。常见二青和女人,在黄花海里游走,二青仍痴痴的,叨叨絮絮的说,不过对着的不是油菜花了,而是花白头发的女人。二青胸前的两支笔不见了,女人收起,她说,定情物,钢笔是二青,元珠笔是自已。藏着掖着,以后带走。菜花开得密,花粉扬扬的飞。
菜花黄,花朵上的蜜蜂嗡嗡营营,忙着把甜甜的蜜搬回家。黑花狗的骨头埋在菜地里,上面花朵紧簇,蜂子们喜欢。二青呆在一旁,和女人说,不过他记不起自已疯时的情景,更不知黑花狗疯的作派。
作者简介
张建春,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人民日报》等报刊,并入选各类年度选本,出版《心旅》《一朵故乡的野花》等诗歌、散文集,获安徽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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